陸令則整個人也徹底怔楞住了, 甚至眼眸一動不動，就這麽看著身旁的小姑娘。

她剛才是……不小心親到他的下唇了嗎？

柔軟溫熱的觸感，仿佛是在做夢一般。

兩人就這麽抱著, 周遭的溫度越來越高，甚至夜也越來越深邃，仿佛成了最好的暧昧催化劑。

雲卿努力移開視線, 不去看他的喉結, 可目光一閃，定在了他的緋色的唇瓣上。

耳根子猛得一紅, 剛才的觸感仿佛還未消散。

完整親起來……是什麽味道。

她心中的好奇越來越強烈, 甚至頭腦發昏地差點想要一口啃上去。

可僅有的微弱的一絲絲理智，還是拉回了她的沖動。

甚至晚風帶著涼意, 習習吹來, 兩人幾乎眸子裏已經恢覆了清明。

可卻沒有人開口說話，仿佛是不知道回歸現實之後, 怎麽處理這尷尬的場景。

雲卿欲哭無淚, 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
她怎麽次次占陸先生的便宜。

不管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。

他會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是好色之徒？

“陸……陸先生。”

情急之下, 她唇瓣張了張，幾乎是下意識地喊出了他的名字。

陸令則這時也反應了過來，竭力壓住心中翻湧著的情意, 聲音有些低沈喑啞，“嗯”了一聲。

“謝……謝謝你, 可……可以放開了。”

她閉著眼睛, 磕磕絆絆地說。

可下一瞬，只聽到男人低低的笑聲, 帶著磁性撩人, 蠱惑人心的意味。

帶著幾分調笑, “貌似是……雲小姐抱著我不松開吧。”

雲卿:？？？

她火速地睜開眼睛，緊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，立刻放開了抓著他的手，努力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。

尷尬地扯唇笑了笑，甚至還擡頭看著滿天繁星，扯開話題，“今晚的星星真好看啊。”

陸令則骨節分明的手指，輕輕整理了一下紅色西裝，輕笑了一聲，“嗯，是挺美。”

他話鋒一轉，緊接著有些好整以暇地看著她，“所以雲小姐，是又想吃完不認賬嗎？”

砰的一聲，仿佛煙花絢爛地在腦海裏綻放，雲卿整個人都懵了。

隨之而來的是臉頰不斷地發燙。

什麽……什麽叫她吃完不認賬。

還沒有吃呢。

此時男人半倚靠在欄桿旁邊，神情有些悠閑，面上帶笑，灼灼的桃花眼瀲灩微勾，眼尾上挑著，唇角微揚，就這麽直勾勾地看著她。

像一只暗夜中，勾人攝魂的男妖精。

他身後是布滿花燈的河流，仿佛成了最美的背景。

整個人微微把西裝的袖口向上卷了下，露出一小截白皙如玉的手腕，上面青筋明顯。

長腿微微曲了一些，可依舊難掩筆直有力。

雲卿想起了剛才她整個人的重量幾乎都壓在他身上，至少得三分鐘，他卻沒有絲毫壓力，根本不帶喘的。

甚至唇角依舊噙著一絲笑意，安然若之。

不知怎麽的，大腦胡思亂想，莫名地想起了孟瀾和小然的那句——

陸先生體……體力確實有點好。

耳根子猛然紅了個徹底，她眼神飄忽著，睫毛如同小扇子般上下掃了掃，“那個——”

“還沒吃呢。”

這句話說的極為輕，仿佛是下意識地小聲嘀咕，卻順著風聲飄進了陸令則的耳邊。

“想吃？”

男人陡然一句話，讓正在神游的小姑娘嚇了一大跳，雲卿立刻後退了兩步，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，聲音幾乎快要哭出來，“我……”

她確實想吃，可有賊心沒有賊膽。

“好了，逗你玩的。”

陸令則輕笑了一聲，站直了腿。

男人一身紅色西裝，高大挺拔的身形，讓人格外有安全感。

雲卿征征地看著他，睫毛撲閃了幾下，才慌亂地躲過他的視線。

“我剛才，是不小心碰到的。”

她想了想，又竭力證明自己對他絕對沒有非分之想，補充了一句。

陸令則眉目間都蕩漾著笑，桃花眼裏滿是春波，“嗯，也就是我的初吻罷了。”

初……初吻？

雲卿簡直想哭了，也是，鐘叔說他家先生男德班優秀成員，初擁初吻都……都被她奪走了。

這是什麽罪過？

但不知為何，心底深處有一種隱秘的歡喜，甜甜地，浸潤了整個心田。

她偷偷瞄了陸令則一眼，輕輕擡了擡下巴，語氣有些嬌矜，“也……也是我的初吻。”

見陸令則沒有反應，她又小聲，似是自言自語:“算是扯平了？”

陸令則低笑出了聲，“嗯，扯平了。”

看著她霞紅的臉頰，格外單純可愛。

讓人想摟在懷裏。

他不免回憶了一下剛才懷裏的觸感，心臟都加快跳動了幾分。

陸令則斂了斂眉眼，“走，繼續轉轉吧。”

此時已經晚上十一點了，接近子時，E國和華國都在一個時區，幾乎沒有時差。

街頭上的人也越來越多了。

一片熱鬧非凡的場景。

—

而戚寒，卻失魂落魄地坐上了回國的飛機。

在舒倫大學附近的街上周游轉遍了，也沒有見到雲卿的身影。

或許，她正在別處吧。

總會有機會再見面的。

那麽多年的情誼，豈非這幾個月就能疏遠的。

戚寒在飛機上一遍遍地告訴自己，安慰自己，她不可能這麽輕易放下他的。

等她回國，他就答應跟她在一起。

只是心底的空蕩和失落越發嚴重了。

下飛機時，已經深夜兩點了。

他幾乎成了酒吧的常見身影。

燈紅酒綠，霓虹閃爍，一片紙醉金迷。

往年的除夕夜，有人陪在他身邊，可今年，卻沒了。

一杯又一杯的酒下去，不知何時，眼淚竟然從眼眶中奪目而出。

“戚哥哥！你怎麽又喝酒？”顧茶提著白色小裙子走了過來，見到戚寒這幅模樣，又是心疼又是嫉恨的。

“你別管我。”他泛紅著眼圈，奪過她手裏的酒，一把推開了顧茶。

後者直接順著他的力度倒在了地上，故意把自己撞地更狠了些，膝蓋處都磕碰紅了。

“戚哥哥……我好疼。”

“你不是說把我當妹妹對待的嗎？你不管我了嗎？”

地上的顧茶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，淚水漣漣，沾濕了睫毛，看起來可憐又無辜。

戚寒想起了顧茶的哥哥，臨終前對自己的囑托，終究還是動了幾分惻隱之心，一下子慌了，放下手裏的酒就跪坐在她身旁。

一把把人抱起來，直接打車去了醫院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“是我失手了。”

顧茶在他懷裏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，卻轉瞬即逝，笑得有幾分乖巧柔弱，“沒事的，戚哥哥我不怪你。”

“等雲卿姐回來，我會幫你跟她解釋的。”

戚寒見狀，心下漸慰，破天荒地露出一個溫柔的笑，“辛苦你了。”

希望，雲卿聽到顧茶的解釋。

能原諒他。

他沒註意到的是，顧茶抓著裙子的手都握緊了些許，為了掩蓋住內心的嫉恨。

只是，在看向身旁少年硬朗精致的側顏時，她的心又砰砰砰跳了起來。

戚哥哥，你只能——是我的。

驚鴻一瞥的喜歡，刻在了骨子裏，瘋狂地想要得到和占有。

—

淩晨的鐘聲即將響起，雲卿跟陸令則一同在這幾條街上玩了個遍。

一晚上，她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。

跟陸先生一起出來，讓人渾身輕松，不自覺地彎起唇角。

或許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，這已經發酵成了喜歡，某人悄悄地，無聲無息的，在她心裏紮了根。

“先生，給您女朋友買束花吧。”

一個紮著雙馬尾，穿著紅棉襖的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走過來，臉上掛著天真爛漫的笑容，手凍得有些通紅，卻依舊捧著一大束花，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們。

雲卿楞了下，這次，竟然沒有想要解釋澄清的念頭。

反而擡眸看著陸令則，濃密的睫毛輕顫，卻遮蓋住了靈動清澈的眼眸，讓人看不清她在想什麽。

陸令則只是頓了一下，隨即擡眸看向她手裏的花。

種類不算多，鮮艷的紅色玫瑰，純潔無瑕的百合，以及夢幻浪漫的滿天星。

他眸子動了動，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，輕輕笑了一下，嗓音溫柔，“那我要一束滿天星吧，謝謝。”

小女孩笑容更加燦爛了，手凍得通紅，看起來有些慘烈，卻依舊真誠地把花捧了過去。

“祝您和女朋友長長久久幸福美滿。”

她聲音格外清靈澄澈，如同泉水般沁人心脾。

陸令則笑著道了聲謝，把多出原本價格好幾倍的現金遞了過去，然後看向雲卿。

桃花眼深情而又灼灼地看著她，緋色的薄唇輕啟:“不知——雲小姐願不願意，”

他微微頓了一下，隨即彎了彎身體，視線與她齊平，“接受這束花？”

雲卿對上他泛著瀲灩春波的雙眸，仿佛整個人被吸入了進去，她輕輕咬了咬舌頭，讓自己恢覆清明。

微微垂下眼眸，看向他手裏的滿天星，一朵一朵簇擁在一起，充滿著浪漫與美好。

仿佛沒有女生會拒絕。

尤其是，眼前的人還是陸令則。

她只覺得，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，似乎下一刻就要從胸腔中跳出來。

可身體卻比大腦最先做出反應，伸出雙手，認真而又虔誠地接了過來，聲音有些啞，“謝……謝。”

滿天星的花語:甘願做你的配角，願意守護你真摯的愛。

陸令則幾乎是看到的那一刻，就想要送給她了。

最重要的是，它還適合送給朋友，也不算冒犯。

能很好的隱藏住他的心意。

兩人相顧無言，只是對視著，卻有無聲的情愫在其中蔓延開來。

氤氳著旖旎的氛圍。

讓人臉紅心跳，又手足無措。

雲卿想要問他，是什麽意思，可看到他坦然又清澈的眸子，就停歇了心。

或許，陸先生只是簡單地覺得，適合送給朋友一束花，而已。

她不該想這麽多。

只不過，這是她第一次收到花。

已經很讓人開心了。

雲卿想通之後，甜甜地彎起眉眼笑了起來，露出小酒窩來，“謝謝你，陸先生，我很喜歡。”

陸令則聞言，心下松了一口氣，隨即彎了彎唇角，“喜歡就好。”

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，零點的鐘聲幾乎快要敲響，訴說著新的一年的到來。

兩人一同並肩散步在街頭，靜謐卻又美好。

恍惚間，雲卿感覺有什麽輕飄飄又冰涼的東西落下，她不禁伸出手一接。

是一朵朵潔白無瑕的雪花。

“陸令則！下雪了！”

滿天的雪花漱漱落下，輕輕飄蕩在人的頭頂，衣服上，鮮艷的紅和純潔的白，交織在一起，卻格外和諧。

此時街上的小孩子也開始喊了起來，甚至有E國本國的人直接在街頭上舞動了起來，迎接著雪花的到來。

無論何時，它都是一個讓人欣喜雀躍的事物。

陸令則眉眼泛著笑意，目光溫柔地看著小姑娘在雪花下轉圈。

這一幕，仿佛深深地刻在了他腦海裏。

像是多年前的那個暗無天日的黑夜，似乎後半夜也是下著雪，凍得人直發抖，饑寒交加之時，小姑娘那份熱騰騰盒飯，成了那個無盡夜裏唯一的溫暖。

“陸先生，幫我拍張照吧。”她眉開眼笑，轉過身來。

陸令則打開了相機，微微頷首，面上溫潤，極力壓抑著瘋狂到快要卷土而出的濃厚情意。

“哢嚓”一聲。

穿著紅裙的小姑娘，在漫天雪花下飛舞，像個小精靈一般，奪魂攝魄。

雲卿玩了一會兒，就停了下來，微微喘著氣，似是有些累了，她直接跑了過來，沒註意到跑的太快，以至於停下的時候，幾乎貼著陸令則。

“我看看怎麽樣。”

“好看！”

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，想要把陸先生變成她的專屬攝影師。

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，才發現，自己半個身子都靠在他身旁。

甚至雪夜裏，雖然寒冷，卻依舊能感覺到，他身上傳來的炙熱溫度。

以及安心的冷香，讓人貪戀的，不想移開。

“人本身就好看。”男人低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，離得很近，她幾乎可以看清楚他濃密的睫毛，以及淺色的瞳仁裏溢滿的溫柔。

雲卿怕自己微弱的心思被發現，立刻後退了一步，不好意思地把發絲往後捋了捋，“還是陸先生拍照技術好。”

陸令則扯了扯唇笑了笑，沒再說話。

而是默默地把它保存備份了一份。

雪花越下越大，路上的人也開始有些減少，雲卿突然感覺一陣寒意，還沒反應過來，肩膀上猛得被披上了一件西裝外套。

鮮艷的紅色。

是陸令則身上的外套。

“披上，會冷。”他語氣中滿是體貼與溫柔。

可看到陸令則裏面單薄的衣服，她心臟微微縮了縮，下意識地就要脫下來，讓他穿好。

可動作卻被他制止住了。

男人寬厚溫熱的手掌覆在她的手上，暖暖的，“我不冷，披好？嗯？”

尾音微微揚起，莫名的，帶著一種哄小孩的語氣，讓雲卿停下了手裏的動作。

“陸令則，那你不準感冒，不然……不然我就——”

她急得臉都有些漲紅了，還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，最後幹脆直接把頭蒙在了他的西裝外套裏。

耳邊只能聽到男人低低的笑聲，莫名的，帶著幾分撩人心弦，勾著她一步步的淪陷。

雲卿強迫自己保持清醒，慢騰騰的，露出腦袋來，就看到他舉起手來，眼底滿是繾綣與溫柔，聲音格外認真，“我保證不會感冒，嗯？”

她心臟猛的跳快了一下，卻為了掩藏自己的心思，又小聲解釋了一句，“我只是怕，你把衣服給我感冒了，我會過意不去。”

陸令則見狀，啞聲笑了，“嗯，我明白。”

兩人繼續往前走著，看到一家小型的精品店，雲卿拉著陸令則一同走了進去。

她第一眼，就看到了擺放在櫃臺最中間的，那副，紅色的手套，上面還畫著一個帶著帽子的小姑娘。

“你好，我要這幅手套。”

結賬的時候，陸令則要付，卻被雲卿拒絕了。

一直到走出店的時候，看到不遠處，在雪地裏，依舊一遍遍地問，“先生，買束花吧”的賣花小女孩。

陸令則才明白了。

她買這幅手套的原因所在。

他的小姑娘，依舊那麽善良。

盡她所能，溫暖著身邊的人。

哪怕，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。

“小妹妹，新年快樂。”雲卿小跑過去，又看了一眼她的手，心下有些不忍，把手套遞了過去，笑得溫暖又陽光。

賣花小女孩仿佛還沒有反應過來，下一刻，面前的仙女姐姐就已經沒了蹤影。

仿佛是一場夢。

卻也是這個寒冷的雪夜裏，不可多得的溫暖。

雲卿做事向來只遵從內心的想法和執念，她送完手套之後，跑回到陸令則身旁，就看到男人面容帶笑，似是在懷念什麽。

她喊了聲:“陸先生。”

零點的鐘聲恰好在這時候敲響，帶著鄭重的儀式感，迎接著新年的到來。

下一句，伴隨而來的，是小姑娘溫軟的聲音，“新年快樂。”

陸令則彎了彎唇瓣，目光柔和地看向她，迎著新年潔白的初雪，輕聲道:“雲卿，新年快樂。”

以後，每年的除夕夜，都想和你一起度過。

兩人相視而笑，仿佛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點點氤氳的情意，卻又如同蒙了一層淺淺的紗窗，朦朧又讓人看不清。

可在這個夜晚，兩顆心的距離，卻在悄然之間，慢慢靠近。

她想，她大概是喜歡上陸先生了。

他矜貴有禮，溫柔體貼，成熟穩重。

卻又像對待小孩一樣，陪她幼稚，任她鬧。

讓人感到不可多得的浪漫和安全感。

作者有話說：

卿卿終於開竅了！！！她意識到自己徹底喜歡上了陸先生！後面可以加快進度啦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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